曾经喝过上世纪90年代的凤凰单丛，也喝过上世纪80年代的武夷水仙，还喝过不知具体年份的陈年铁观音……每一次都被老乌龙丰富的内涵和神奇的变化所感动。品老茶是品历史，更是品缘分，存世稀少的乌龙老茶尤其如此。
接到“茶疯子”老黄的电话召集令，听说可以喝到上世纪70年代的台湾红水乌龙，心中充满期待又怀有几分担忧，期待的是可以喝到难得一见的台湾红水乌龙老茶，担忧的是30年的存放，不知道它经历过怎样的沧桑……
如约来到老黄的茶室。发烧级音响里，飘出佛曲《大悲咒》抑扬起伏的唱诵声，把偌大一间仓库改成的空间填充得满满的。
台湾红水乌龙是老黄的台湾茶友从海峡彼岸寄来的。今晚有缘共享老茶的4个人到齐了，闲话不叙，直奔主题——开泡“1977年台湾红水乌龙”。这泡台湾红水乌龙茶只有1小包15克，贴着茶友正整的繁体手书“1977年台湾红水乌龙”标签，看得出茶主人包茶时候的用心与珍重。倾在茶荷里的台湾红水乌龙干茶不是常见的冻顶乌龙的颗粒状，也闻不到冻顶乌龙茶特有炭焙香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润了焙、焙了润的过程，弯曲的条索已经相当紧细，火香也变成了隐隐约约的参香。只有台湾红水乌龙茶表面黝黑的油光，彰显着台湾红水乌龙茶的生命信息，透出一种诱人的活力。
老黄用的盖碗大，投茶11克。剩下的4克，爱茶成痴的老黄仍然珍惜地把它装回锁口袋里。他还专门备了一个小小的袖珍盖碗，用来对付这些剩下来不足一泡的宝贝台湾红水乌龙茶，客去室空之后一个人细细地“品味”。老黄熟练地摇摇盖碗，让茶在烫过的盖碗里翻了个身。台湾红水乌龙茶像被唤醒了似的，吐出一缕幽幽的沉香，像某种说不出名字的中药材的味道。盖碗在4个人的手中传递着，闻香，无言，大家在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……
洗茶，我望着杯中油亮红褐的台湾红水乌龙洗茶水，想象着它的味道：30年的岁月沧桑被这一洗，将展露给我们一种怎样的滋味？
老黄的泡茶手法向来以粗犷闻名，无论泡绿茶还是乌龙茶，都是滚开的沸水哗啦啦瀑布式地泻进盖碗中。他说，经得起这样折腾的才算是真正的好茶。他看起来不大讲究的手法，从来不会泡坏茶，只是比别人泡得更有劲道。可是这次真的很奇怪，同样的手法泡出来，茶汤怎么会这么柔顺？用“温软如玉”、“入口即化”可以描述它给我的感觉。稠而不浓，厚却不重，不像是茶水更像油，不知不觉，不急不忙就涂满了你的口腔、喉咙和胃壁……
不知不觉，6水已过，第7泡茶汤突然发生了变化。汤色浅了，清澈的黄亮，台湾红水乌龙的茶气茶味却突然复苏般高扬起来。如同本来平静的湖面突然荡起了层层涟漪，台湾红水乌龙茶的本性随着那涟漪荡漾开来。台湾红水乌龙的香韵似曾相识，慢慢浮现，渐渐清晰，弥漫在唇齿之间，沁入心田……回甘、生津，一股热气从后背升起，弥散在后脑，空调的冷气也阻止不了额角密密渗出的微汗。
不知何时，老黄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《大悲咒》换成了一曲舒缓空灵的旋律，把我们带进了时光的隧道，回到遥远的过去。我在想32年前，这泡台湾红水乌龙茶诞生的时候，我在哪里？直到20泡，甘甜依然还在，药香依然。老黄停下手来，把盖杯放到茶台旁边那一排盖碗中间，他的习惯，明天再来，闷一闷，又是两泡台湾红水乌龙好茶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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